第80章 番外(十一):男朋友

疯狂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,只不过这代价由言喻文受了。第二天好不容易到了袁家,还没进家门他就倒了。可把一家人吓坏了,赶紧把他搀扶到里面。

袁家屋不大,除了袁爸袁妈的主卧,就剩袁清的屋子。所以袁清只好让他躺在自己的房间,他浑身发烫,脸红扑扑的,走过来的路上还骗她说是走的太热。

袁清二叔就是村里的医生,听说袁清回来了,刚好来看她,顺便还救了个人。袁清忙前忙后不敢疏忽,生怕他真的出什么事。一直到下午两点多,他的温度才降下来,呼吸也没那么重了,袁清这才松了口气。她急的连饭也只扒了两口,喂他吃完粥饿的不行,走出房间想去找点东西吃。

她刚出房间就被她妈一把拖了出去,爸妈和二叔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。袁清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情况,她妈一听言喻文是特地送她回来的,脸色都不对了:“他为什么要送你?”

袁清不吭声了,二叔心直口快,一下就点破了:“他是不是想追我们家清清?”

袁清的爸袁长安是美术老师,倒是听过言喻文的名字:“他是不是苏鹤年的孙子?”

袁清之前在宿舍听许璐她们八卦过,所以还知道一点:“好像是。”

她爸眼睛都亮了,拉着她妈一副高兴的样子:“好啊,这个好啊。”

“好个屁!你让清清学画画还不够,还想找一个画画的女婿?我可不愿意让我女儿跟我一样,摊上你这个没出息的破美术老师!”

“美术老师怎么了?你当初不就是看上我的才华,跟家里闹着非要嫁给我?”

“胡说八道!分明是你天天在我家门口蹲着,死皮赖脸给我送东西,我才勉强同意跟你一块的!”

袁清无奈的叹了口气,爸妈争了多少年的事情到现在还是没分出个胜负来。她又折回房间,却发现原来闭着眼睛的言喻文已经醒了,正靠着床打量她的房间。

“原来你以前是个小胖丫头。”

袁清赶紧把那张童年照扣在桌子上:“不许看!”

“我记在脑子里了。”言喻文牵起嘴角冲她淡淡一笑,“画出来都没有问题。”

袁清哼了一声,走到他面前摊开手:“温度计给我。”

“怎么放的,就怎么拿吧。”言喻文把衬衫领口扯开一大片,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,“来吧,我受得住。”

“你!”袁清涨红了脸,她是解了他几颗扣子,可她是为了给他测体温,怎么事情到他嘴里就变味了呢!

“我不要了!”袁清气鼓鼓的说完就要离开,却被言喻文拉着手腕用力一扯,直接撞在他怀里。

“昨天的事情,你还没给我个交代。”他唇色苍白,语气却异常坚定,“我在等你答应。”

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记不得?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?”

他一边说一边向她的唇瓣靠近,这时门突然被推开,袁清的二叔杵在门口,愣愣的看了看他们,犹豫道:“他还没好,这样容易传染的。”

说完二叔就关上门,完全一副不想打扰的样子。袁清立刻从言喻文怀里挣脱出来,羞恼道:“都怪你!我二叔都误会了。”

“误会什么?”他笑的猛咳起来,“你不是我女朋友吗?”

袁清这次只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,却没和他争辩。晚上言喻文已经能和一家人一起吃饭了。薛梅玉很客气的感谢他送袁清回来,态度不冷不热的。

倒是袁长安很喜欢言喻文,问他爷爷身体如何,自己还是他爷爷的粉丝。他去年去外省交流,在画展上看到过言喻文的画,更是连声称赞,恨不得要当场跟他切磋技艺。

言喻文很有礼貌,完全不像在学校的高冷做派,他还给袁爸袁妈买了礼物。袁清一愣,怪不得他在休息站的时候耽误了一会,原来是去买礼物了,下车的时候拎着个大包。

薛梅玉冷哼了一声:“又不是见丈母娘,送什么礼物。”

饭桌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,袁长安胳膊肘推了推身旁一脸不满的妻子,和气的笑着打圆场:“你把袁清安全送回来,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。实在是感谢。”

薛梅玉又像想起什么,说:“袁清,上次我让你把东西带给周琛,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?我怪想他的。”

“他有工作回不来,还特地让我跟你打招呼呢。对了,他说给你们寄了一箱东西,应该明天就能到。”

“这孩子不回来还特地给我们寄东西,真是有心了。”薛梅玉笑弯了眼,只是目光触及不吭声的言喻文时,稍稍冷了脸,故意提起娃娃亲的事情来,“我说周琛今年有21了吧,你妈我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。袁清,我觉得你们的娃娃亲也该提提了,这么好的人你不抓着,外头多少姑娘眼红着呢!”

这事每年薛梅玉都要提一次,袁清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,她满不在乎的夹菜吃饭,桌底下却有人悄悄撞了她的腿,似乎是在表达不满。

袁长安一听薛梅玉话中有话,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说,“吃饭就吃饭,哪有那么多话!袁清还在上学呢,你怎么尽说胡话?还娃娃亲!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娃娃亲,听了也不怕人家笑话!”

“哎,你什么意思啊!我怎么说的就是胡话?娃娃亲这事可是定下来的,什么时候都管用!你敢冲我瞪眼,袁长安,你不想好了是吧?”

从袁清妈提了娃娃亲开始,言喻文就再也没跟袁清说过话,他站在水池边耐心的洗盘子,袁清站在他身边犹犹豫豫不知怎么跟他开口。

“言师兄……”

袁清鼓足勇气喊了一声,言喻文却像没听到一样,手里动作不紧不慢,将盘子洗的发光发亮。

等碗碟全洗好了,言喻文用干毛巾擦干手,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袁清,慢吞吞道:“你考虑的怎么样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我不介意女朋友跟别人订过娃娃亲,也不怕丈母娘为难,”言喻文的话还是透着点酸,“就想要一个答案。”

“什么丈母娘啊……”袁清撇撇嘴,脸上却莫名燥起来,“八字还没一撇呢。”

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,言喻文为了补上那一撇,竟然在饭桌上就当着袁清爸妈的面表白了,甚至还说要是不放心,可以先订婚。袁清一口粥差点喷出来,急的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。

“你干嘛啊!”袁清真的要疯了,他竟然连订婚这种话都说,是不是脑子不清楚!

“我好好一个女儿,凭什么跟你订婚?”薛梅玉气的直发抖,“昨晚的事,我不说是给你们留面子,别蹬鼻子上脸,没脸没皮的!”

提到这茬,袁清真的要抬不起头来了。昨晚她担心言喻文睡沙发冷,给他拿了自己的被子。他成心作弄自己,两个人倒在沙发里差点亲起来,结果被薛梅玉看到,气的抓着鸡毛掸子就上来打袁清,言喻文护着她挨了不少揍。

“你还是长辈,说话怎么这么不动听!”袁长安昨天半夜起来拉架,看到薛梅玉把言喻文手抽出红痕,就已经心生愧疚,如今再听薛梅玉这样诋毁,更加要护着言喻文。

“他要是知趣,这会也该走了,赖在这里人家不说闲话?你丢的起人,我可丢不起!”

“丢什么人?来者是客,人家说让他们说去!”

袁清一听他们又开始吵架,简直头大。她拉起边上的言喻文,喊了一句:“别吵了!”

“妈,他已经是我男朋友了,以后说不定还是您女婿,您再不乐意也没用。”

袁清说完也不管会吵成什么样,拉着言喻文就往外走。她一直把他拉到了离家好一段距离的地方,这里风景优美,山水相依,很有山林意境。袁清把他领到站台,低着头闷闷地说:“你走吧,等会车来了,你坐到市里去取车。”

“为什么要我走?”

“他们都吵成那样了,你还呆的下去?”袁清其实想说的是她妈都这样对他了,他干嘛还要留在这里受气。

“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?你不给我答案,我是不会走的。”

袁清就知道他会提这件事,她点点头:“真的。我答应你了。”

言喻文忽然笑起来,他将袁清一把抱起,高兴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。最后他将她放下,却依旧抱着不松手,神情坚定的与她约定:“袁清,我在湘市等你。”

袁清把言喻文送走之后,回家她妈又是一番吵,闹着要打电话给周琛,不许袁清跟言喻文在一起。袁清反正是事实摆在这里也不怕,就是一副我要自己谈恋爱,你再逼我也没用的样子。

这个假期过的很是闹心,最后要回湘市的那天,薛梅玉却不说她恋爱的事了,给袁清装了一堆东西,一边装一边嘱咐她哪些要带给周琛。袁清哦了一声,却听见她妈妈压着嗓子提醒她:“谈恋爱是谈恋爱,还没结婚呢!不该干的事不许干,你要是敢,这个家就没你了,听清楚了没有?”

袁清赧颜,把衣服放到箱子里小声补充了一句:“妈你又在瞎说什么……”

“我瞎说?你去看看你四婶家的女儿,比你还小两岁,被人搞大了肚子男的不要,只能把孩子打了。我们袁家清清白白,你妈我绝不能给人家说这个闲话。”

袁清没有吱声,昨天她还见过四婶家的妹妹,气色很差的样子,以前总是笑眯眯的活力小女孩,垂着头坐在角落,仿佛犯了天大的错一样。

其实袁清很想问关于犯错的定义是什么,凭什么事情发生以后,一切都要由弱势的那一方承担呢?有时候年轻时的无知与懵懂并不一定使人就此一蹶不振,倒是那些无法抵挡的流言蜚语,才会摧毁一个年轻生命的光彩。

袁清回学校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,言喻文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注意。等大巴车上到高速上他给袁清打了个电话。

“到哪里了?”

“还没出市呢。”袁清靠在车窗上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发呆,她想起送言喻文上车的那个早上,他们坐在发旧掉色的候车椅上,他宽厚的掌心与她相抵,温暖到她以为他们之间不是短暂的分别,而是永远的相依。